老马头第一次在渡口见到那女人时是民国二十六年的中元节。
浑浊的永定河面上飘着层层叠叠的河灯昏黄的烛火映得水面像铺满了融化的金子。
他蹲在自家摆渡船的船头抽烟烟袋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映着他那张被岁月凿出沟壑的脸。
“老师傅能渡我过河吗?” 女人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絮软乎乎的却带着股子寒意。
老马头抬头时烟袋锅子“啪嗒”一声掉在甲板上——那女人穿着身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梳着齐耳短发可脖子上却缠着圈暗红的布条像道没愈合的伤口。
“姑娘这都快子时了”老马头捡起烟袋锅子磕了磕“河对岸荒山野岭的你一个女眷......” “我男人在那边等我。
”女人微微低着头碎发遮住眉眼“他说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见我。
” 老马头啧了声终究没再推辞。
这永定河渡口就他一户人家祖辈三代靠摆渡为生。
他爹活着时总说摆渡人眼里不能有阴阳管他是人是鬼上船就得渡。
船篙插进河泥里时老马头听见“咯吱”一声轻响像是骨头摩擦的动静。
他瞥了眼那女人见她正盯着水面上的河灯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蓝布褂子被河风掀起一角露出的手腕白得像泡了三天的藕。
“姑娘是本地人?”老马头没话找话他总觉得这船上太安静了静得能听见水下的暗流声。
“嗯前庄的。
”女人的声音依旧轻飘飘的“去年嫁过来的男人是挖矿的。
” 老马头“哦”了声前庄去年是有户人家娶了新媳妇听说没过仨月男人就在矿难里埋了。
后来那新媳妇......他猛地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
船行到河中央时女人忽然站起身走到船舷边。
老马头赶紧喊:“姑娘站稳些!这河心浪大!” 话音未落就见那女人弯腰掬起一捧河水。
月光落在她手上老马头看得真切——那双手的指甲缝里全是黑褐色的泥。
“老师傅你看这水凉不凉?”女人转过脸嘴角咧开个古怪的弧度。
老马头这才看清她的脸。
哪是什么年轻姑娘分明是张泡得发涨的脸眼睛肿得像核桃嘴唇乌青脖子上的红布条早就浸透了正往下滴着浑浊的水。
“鬼啊!”他失声尖叫手脚并用地往船尾爬。
女人却笑了笑声像河面上的冰裂:“我男人说要我来陪他呢......” 船身猛地晃了一下老马头回头时那女人已经不见了。
甲板上只留下一摊水渍水渍里沉着几根乌黑的头发。
他连滚带爬地把船划回岸边钻进屋里蒙着被子抖了半宿。
直到天快亮时才敢探出头却发现窗台上摆着双红绣鞋鞋面上绣的鸳鸯早就褪了色鞋底沾满了河泥。
第二天老马头就病倒了。
高烧不退时总听见有人在耳边说:“带我去找他......” 村里的王婆子来看过掀开他眼皮瞅了瞅又捏着他手腕号了半天脉最后从布包里掏出个黄纸包里面是些黑糊糊的粉末。
“这是撞了水鬼了”王婆子把粉末撒在门口又用朱砂在门框上画了道符“那前庄的新媳妇去年就是在这河里投的河。
听说死的时候肚子里已经有俩月的娃了。
” 老马头烧得迷迷糊糊嘴里胡乱应着。
王婆子临走前又嘱咐:“这三天别出屋尤其别靠近河边。
等过了头七她自然就走了。
” 可谁也没料到第二天一早村里就传来消息——老马头死了。
死在永定河的渡口边身子泡得发胀脖子上有圈青紫的勒痕像极了去年投河的那个新媳妇。
更邪门的是他脚上穿着双红绣鞋正是前庄那媳妇的嫁妆。
村里人都说是那水鬼找了替死鬼。
这事过去没俩月渡口又来了户人家。
男人叫赵德柱带着个十六七岁的闺女说是从关外逃难来的。
他买下了老马头留下的那间土坯房也干起了摆渡的营生。
赵德柱不像老马头那么忌讳不管是白天黑夜只要有人给钱他就撑船过河。
有人提醒他老马头的事他总是嘿嘿一笑:“我赵德柱命硬啥妖魔鬼怪都不怕。
” 他闺女叫春燕生得眉清目秀就是性子孤僻整天闷在屋里很少出门。
村里人有时见她站在河边发呆喊她一声她也只是怯生生地回头然后飞快地跑回屋里。
那年冬天来得早刚进腊月就下了场大雪。
赵德柱傍晚时摆渡回来见春燕正坐在炕边做针线活手里拿着块红布像是在绣什么。
“燕儿天黑了咋不点灯?”赵德柱搓着冻得通红的手。
春燕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血色:“爹我刚才看见河边有个穿蓝布褂子的阿姨她让我帮她绣双鞋。
” 赵德柱心里咯噔一下:“啥阿姨?咱这渡口除了咱爷俩哪还有别人?” “她就站在河边”春燕指着窗外“脖子上缠着红布条说她男人在对岸等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文地址民间鬼故事合集一千多篇第9章 夜渡忘川河来源 http://www.hkfeiy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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